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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洞勾夭洞勾,南京復興路口,林小姐到板橋。」
「瞭解,五分。」
「三兩拐三兩拐,敦化南路錢櫃,洪先生到石牌。」
「……」
「三兩拐三兩拐,有聽到嗎?」
「瞭解,馬上到喔」


計程車無線電台的小姐接聽著一通又一通的電話,每天的日子都是夭洞勾、夭洞勾,幾分,那個地點,什麼客人,不斷的接聽、派車與撥報。


每天摳那麼多人,可是都不知道這些數字背後的人長怎樣。她只知道勾拐拐的聲音沒有台灣國語還算好聽,勾拐拐好拗口但念起來會讓人覺得很俏皮,第一天上班學著念這些數字對她來說新奇,她特別喜歡派車給那些疊字組成的號碼,例如五夭夭與八洞洞。八洞洞總是在她當班後兩小時就會下班,所以她每天只有兩個小時的機會用自己覺得很有趣的聲音唸著八洞洞、八洞洞。


「五兩八五兩八,信義路大安站,張小姐到內湖。」


總是晚上十一、二點在信義路上車的張小姐,為什麼今天不是坐回新店的家?她照例跟電話裡的張小姐說5分。好幾個司機抱怨過張小姐都很晚下樓總是等很久,為什麼這些客人都不愛準時而她卻得每天精準無誤的撥報著數字?


但信義路的張小姐最討厭講5分,結果司機10分才來,因為她通常在公司打完電話就下樓等了,其實被司機抱怨的張小姐是這間公司的另一個張小姐,那位不準時張小姐,不過只是公司的一個會計,一個月大概只有兩三天要加班叫車,卻連累了一個月有15天要加班叫車的準時張小姐被討厭、被司機故意誤點。


無線電小姐一邊打開每天都一樣的宵夜滷味,一邊想大家為什麼都只告訴我他叫陳先生、王小姐,他們為什麼不會跟我說,嘿你好,我是Daisy。都只是夭兩三四五六拐八勾洞跟X先生X小姐,每天跟很多人講電話,卻一個朋友都沒有。


有天晚上信義路張小姐曾經心血來潮對電話裡說「妳好,我是黛西,我要叫車」
電話那頭的小姐說「我跟你很熟嗎?到處都叫黛西,誰知道你哪位阿!?」


那天接電話的不是現在正吃滷味的這個無線電小姐,不是那個希望跟客人聊天哈拉的無線電小姐,是另一位肥媽媽,肥媽媽的老公就是計程車司機,他們是在更早的年代裡,間隔間隔的聊天哈拉中認識在一起,所以肥媽媽無線電小姐不再需要親切的問候語。


無線電小姐看著肥媽媽掛掉那通電話,露出莫名其妙的翻白眼,想著如果是自己接到那一通,說不定會問問黛西喜不喜歡吃滷味,說不定肥媽媽當年跟他老公也是在吃飯沒的話題裡開始間隔間隔的聊天,人是不是都在得到了她要的什麼以後,就會變的不一樣了呢?


信義路的張小姐感受到電話那頭冷漠的態度,心想自己可能過度熱情,月亮在雙魚座的信義路張小姐,是個容易受傷又容易放大被傷害的心情的彆扭傢伙,內心小小失落的在掛了電話後,順便把捲曲成一團的電話線整好,我還是當一個安安份份的張小姐就好。


安安分分比較好呢?還是月亮射手的滷味無線電小姐的假樂天好呢?滷味無線電小姐每天下班時都會跟肥媽媽說,今天好輕鬆又開心啊,但其實心裡頭被夭洞勾裡面那空虛的圈圈壓的想掉下眼淚來。


月亮雙魚這種扭捏的性格,讓信義路張小姐不自覺得錯過很多,信義路張小姐相信,會錯過的都不需可惜。也許像月亮射手的無線電小姐那樣,跟自己說不會痛,很開心,難過就會以為自己不存在而離開了。


信義路張小姐並不知道他經常都會跟無線電小姐在同一間麵店吃東西,他們都只是默默的吃著麻辣鴨血麵,不自覺錯過的安安分份,和只要不看不說就不存在的眼瞎心盲並排在麵攤前面坐著,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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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icorn197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